《斩鬼传》
（清）刘璋
二回 诉根由两神共愤 逞豪强三鬼齐诌
词曰：
漫云才，
见帮扶志已灰，
弹铗回文何处，
哀哀，
伤泪满腮，
冷眼怕 睁，
满目难似插柴。
幸宽皮装，
谈谈捣，
欺甚。
右调《南乡》
话钟馗跟蝙蝠，领阴兵，浩浩荡荡早已阳世。其正三春候。 化做形，路桃红柳绿，山碧水清。远远见绿柳湾显座古寺，蝙蝠早已 飞向。钟馗：“俺免寺歇息歇息再走何？”咸、富齐声应诺。 渐渐走近，见寺门悬匾额，写“稀奇寺”三字，怎修 盖？见：
琉璃瓦光碧玉，朱漆柱润若丹砂。白云台基打磨光光滑滑，绿油斗拱，妆画 整整齐齐。山门斜歪两金刚，咬牙，睁眼，威风凛凛。二门端坐四 王，托塔，拿伞，像貌堂堂。左带南海观音，率领十八罗汉。右带藏尊神， 陪坐十殿阎君。三尊古佛，莲台垂眉落眼。两位伽蓝，香案参禎衣。便弥 勒佛，张口呵呵笑。韦驮，捧杵默默言。老尚故欺常打坐， 沙弥念佛害相思。
钟馗等走入寺，知客迎问：“尊官何处贵游敝寺？”钟馗：“俺路 此，因见刹*，故瞻仰。”知客进引钟馗拜佛祖，参菩萨，引至 殿，谒弥勒佛。随喜，才请入方丈。待茶毕，知客：“老爷此，本该 恭备斋馔。因新火头，懒异常，斋撰速办，犹豫足。”钟馗： “咱吃素，替俺买肉，打酒便。”知客见此，忙买 几块肉，打几瓶酒，送方丈。钟馗挽袍袖，剑将肉割粉碎，撩长须， 露张嘴，狼吞虎咽般，吃肉吃酒。咸、富二相陪吃。霎间 风卷残云，杯盘狼藉。钟馗歇歇，方问、富二神：“者阎君处走慌速， 曾细问二根由。路贪走路，此闲暇，二神何细讲番。咱明白。” 咸渊叹口气：“俺本介寒儒，父母，兄弟，孤苦零仃，终吟诗 赋。本此与彼，吟盈千累万，却做衣裳，御寒冷。此赋与彼 富相悬，满案盈箱，却立产业，伙。每咽喉似海，活记全。 穷底，待投亲戚，亲戚怜，反笑。欲靠朋友，朋友助， 反躲。妻交滴已。因此俺撇桑梓，四海远游。怎奈乡与故土般，风 流嫌迂疏，糟腐嫌放荡。游至部门，颇知章贺老先赏识，正比， 蒙贺老先取探花及，宰相杨忠交儿做元，贺老先嫌文字通， 肯取。杨忠本，贺老先朋比奸，阅卷明。朝廷贺老先罢职， 将俺革退。俺半流落，方知遇，画饼，命薄帛，活何益？因此气忿， 头撞死。阎君怜俺辜，正欲仰奏庭，恰值主公索辅。俺今辅佐主公，亦谓见 矣。”罢，号陶痛哭。钟馗：“苦哉，苦哉！遭际与俺异。俺今全拜 军司马，待功，奏知帝，再讨封爵何？”咸渊含泪拜谢。见富曲 早已落泪，钟馗：“据此光景，历艰难。”富曲揩 揩泪，：“俺本将门，幼受习弓马，颇百步穿杨技，怎奈乖运蹇， 屡举。投哥舒翰。土蕃乱，哥舒翰令安禄山征讨，使俺军。安禄山 失机，陷入败阵，俺奋顾身将救。哥舒翰斩，求杨娘娘，向 明皇：“主将败阵，皆偏稗力。遂将俺斩。段奇冤，处伸诉。今 遇主公，或借此泄胸债。”钟馗：“怜，怜！俺今拜路先锋 何？”富曲倒身拜，谢毕坐。两神问钟馗始末，钟馗头至尾遍，二神 胜叹息。正：
愁莫愁话，愁愁杀。
钟馗寺歇晚。次，正欲整阴兵向走，见沙弥， 慌慌张张，拿帖往殿直跑，钟馗叫住：“甚帖，拿俺。”沙弥 递将，钟馗，写“眷侍教独尊顿首”。钟馗：“此拜 谁？”沙弥：“问，拜殿弥勒古佛。”钟馗笑：“岂此理！弥 勒古佛岂拜。”沙弥：“老爷信，今进，老爷拜谁。”钟 馗闪旁等候。见果进。钟馗怎模，见：
两扬眉，双瞪眼。两扬眉，头顶；双瞪眼，长眉棱骨。谈笑 ，；交接处，眼底物。舞足蹈，恍六合内任彼峥嵘。满快，俨 四海容。戴顶风头冠，居尊其瞻视。穿件屹蚤皮，止算设其衣裳。 两童，住高呼喝。匹瘦马，肯漫走缓。正：猫儿欢似虎，蟋 蟀装腔胜龙。
原此捣，今此原捣骗尚，料正撞钟馗。钟值 举，装束，勃怒，提剑劈砍，：“字通、 诌断肠奴才，輙敢胆欺。”旁呵呵笑：“野，敢 与俺？且俺何通？若便罢，稍处，决干休。”钟馗： “且衣冠僭佞，举止轻狂。尊弥勒古佛何等尊重，敢写眷侍 教帖拜，岂通文达理、谦恭处。”：“且佯噉。若俺 根由，怕俺坐处，并站处，弥勒古佛，俺初与山修，洞讲经。 便做西方尊者，俺便做南瞻部洲，管，管，尊二，撑立 将军，三官帝见俺，尚称晚。十殿阎君见俺，皆称卑职。至二十八宿、九曜 星官及四渎、五岳龙王等众，敢正眼觑俺。俺今与侍教帖，因 尚，写眷，且教字，谦谦，何通，何欺？”钟 馗听许荒唐言语，定住何等，恐怕果本领，踌躇 ，：“俺管历，兵将，俺若杀，显俺欺孤 身。且领兵，俺交锋。”呵呵笑，：“罢，罢。俺且让，俺 再拿迟。”毕，竟脚踏，半空。
钟馗、富二神：“法，怕果什神通未知。”咸渊： “，其间许疑处。”富曲：“何疑处？”咸渊：“拜弥勒古佛， 弥勒古佛尊泥像，容周施，何拜？此其疑者；撑立 将军，爵论，《缙绅》查，并此等官衔，《幽怪录》亦此等神号。此其 疑者二；三官称晚，阎君称卑职，其位谓尊至矣，该仪卫侍获 法诸神，怎止匹瘦马、两童已。此其疑者三。此三疑，此必难凭 处。”钟馗：“司马见甚。俺今待寻，将斩，恐果历， 俺便干犯条。待斩，怕将祸。奈何？”咸渊：“易处。俺便 今扮草泽医，访问，必知根由。访问实，诛迟。”钟馗：“理， 理。”咸渊戴顶高头方巾，穿件水合袍，束条黄丝线縧，换两 猪嘴方履，肩背药囊，拿吊衬，别钟馗，信步。走数远近，见 溪清水，数株垂杨，边座桥，桥砌石栏，甚清雅。怎见，诗 证：
清水尘映夕阳，东风拖柳丝长。
闲独向桥头坐，羡儿彩漆床。
渊正走困倦，遂桥坐，消受清风徐绿水潆洄光景。忽白 须老者走桥，将咸渊相相，拱拱，：“足莫非善歧黄术？”咸渊： “公公问俺怎？”老者：“老汉姓通名风，号仙根，村。今七十 岁，并嗣，。知怎近见寒潮热，言语，倒像魔。敢 屈先诊，何？”渊正问消息，遂口应吮，随通风步步走入村。 见：
几间茅屋带墙。厨房旁，金鸡觅粒。崖头，白犬门。南瓜葫芦，竟钢炉 摆设。枣牌谷穗，犹充古画遮墙。牛圈，两铃铛鸣彻夜。树木，几群鸟雀闹斜 阳。村姬黑偏搽粉，老妇头蓬爱戴花。
通风将渊引儿房，咸渊暇儿容貌，顾低头假诊脉息。诊 ，假：“令爱果邪气，药益。今撑立将军， 神通广，何请遣遣妖气，何烦俺医调理？”通风：“俺并什撑 立将军，先莫非记错？”咸渊：“俺亲眼见，怎错记。”通风：“见 模怎？怎打扮，俺听。”咸渊遂将何拜佛，何貌，何穿戴， 。通风笑：“原此鬼捣。”咸渊：“怎捣？”通风：“此 名捣鬼，孟齐代。妻妾，因妻破 藏，良待，弃妻，带妾，俺。初，凭捣伎 俩，致使尊重，仰拔，渐渐露本像。俺村理，远 处方，吓斥往客，骗财物或图酒食。正气，曾入圈套，何尝 什将军。”咸渊：“既等，戴紫金冠，穿花袍，定话 。”通风：“穿戴，笑。者敝村赛社，扮三官战吕布故， 向戏班赁衣服。及至赛完，戏班，见顶紫金冠。明知匿，抵 死肯承认，众赔。离敝村，别处便戴头。捣件白花袍， 才向俺铺借。今正讨，知匹瘦腰马、童何处骗 。捣，妾，今早已饿死。”咸渊听席话，已明白 捣鬼底细，遂通风：“老，俺实吧，捣鬼往稀奇寺拜弥 勒佛，寺正位钟老爷奉命斩鬼，俺钟老爷辅佐。钟老爷见径， 斩，被篇话脱身，俺今斩。老，既知伎俩，便求授 俺破法凭。”通风：“破法身取。捣怪，决肯善罢， 定纠合伙伴与钟老爷敌。等交锋际，老汉站高处，高声报与妾死 信，向索讨衣服，将根抛，气馁，擒便难。老汉 德薄，实欲敝村除此害。”咸渊听喜。背药囊，拿吊衬，别通风， 叮嘱：“临务必。”头走，头笑，直笑进稀奇寺。钟馗：“何等 笑？探明白。”咸渊笑：“待神细讲。”将怎遇通 风，怎病，怎捣鬼，怎匿金冠，怎借衣服，细细遍。钟馗与富 曲忍笑住。
正笑际，捣鬼引伙鬼兵，施施，寺叫骂。钟馗闻怒， 调阴兵，排阵势。左咸渊，右富曲，并立旗门。钟馗伏剑喝：“者莫 非捣鬼乎？”捣鬼闻言吃惊，暗暗：“怎知俺号。”因勉强答 ：“此孤混名，何劳称。甚本，敢与俺战三百合。”钟馗并 回答，摧白泽，舞宝剑，飞似杀将。捣鬼使口遮晕刀接住。两 往，战够五十余合，分胜负。捣鬼正酣战际，忽听高声叫：“捣 鬼，身穿件白花袍，由俺铺借，几俺，穿此厮杀， 快脱吧。”捣鬼闻言，知通风老，佯装理，与钟馗战，通风叫： “捣鬼，衣服，凶信报知。夫今早已饿死。等 骗棺木装。”捣鬼见履历被通风念，便觉骨软筋麻，口呆目 瞪，早富曲骑马刺斜飞，捣鬼措及，被富曲活捉。众鬼兵哄散。 通风见拿捣鬼，欣。钟馗胜回寺。富曲绑捣鬼，钟馗：“今被 俺拿住，何？”捣鬼：“俺娘娘驾崩，老爷门郁，被拿住。” 钟馗：“俺体帝，忍杀。”将眼睛剑剜，竟吃。命松 绑，推寺门，饶罢。捣鬼命，瞎摸瞎揣。原两 结义兄弟，唤做抢渣鬼，唤做寒碜鬼，幼与投合，声气相符。抢 渣鬼寒碜鬼正块老石坐闲谈捉风捕影话，忽见捣鬼摸揣将，惊问 ：“长兄何此？”捣鬼听二声音，：“消提，老哥终 捣，今捣片，遇什钟馗，将俺拿住，眼珠竟剜吃。亏老哥本， 曾被杀坏。二位贤弟何与兄报仇。”随长叹声，：“俺少两 眼睛，死嫂，教俺难奔，难投。”伤处，三共哭， 流四泪，抢渣鬼：“俺三结义，论神灵，宰相官员，照 俺几分。什钟馗，敢欺胆。兄长消怕，俺兄弟做甚？打 打，告告。骚羊胡吃柳叶，俺服羊树。”寒碜鬼：“二歌， 兄弟本，怕怎？俺今点兵，围住稀奇寺，杀寸草留， 才教知俺兄弟段。”捣鬼听见二力，壮胆，真调鬼兵，杀 将稀奇寺。怎见二兵势：
三声纸炮震，股碜气冲。裹足旗、围裙旗迎风飘荡，剃头刀、割脚刀耀光 辉。抢渣鬼头戴紫绒冠，尽。寒碜鬼脚踏罗圈橙，觉威风。军帐眼睛， 掖兵书。正：稀奇寺排战场，弥勒堂结果。
巨钟馗正与咸、富二神笑捣鬼故，尚两足飞跑报：“老爷， ，祸、祸。”钟馗：“何祸？”尚：“捣鬼调两兄弟， 抢渣鬼什寒碜鬼，领许兵，将寺围铁桶相似，怎。”钟馗怒： “俺饶，反寻俺。”提宝剑，便。咸渊向止住，：“主公必 怒。俺此鬼虽剜眼睛，究竟廉耻未。神劝谕番，教改新， 消魔法。”钟馗：“罢，试走遭，待改，俺再斩。”咸渊马 寺，高叫：“捣鬼答话。”见飞，头戴绒巾冠，身穿短服， 拿杆白锡枪，与咸渊见阵。谁？乃抢渣鬼。向咸渊：“与往冤， 近仇，因甚将俺兄长眼睛剜？俺今与见死活。”举枪刺。咸渊架住 ：“俺且与讲。凡世，全信义廉耻重。圣云‘信，知其 。’孟云：‘耻，矣。耻，若，何苦？’伙，通 信义廉耻，捣捣，抢渣抢渣，寒碜寒碜，，者实厌 弃。稍廉耻者，即差死，尚敢扬眉瞪眼，白昼欺耶。”见抢渣鬼全羞愧，反 哈哈笑，：“汝欲孔明骂王朗耶？古云：识务者呼俊杰。教俺老实守分， 谁揪采。像俺等抢渣，呵豚，肯呵豚，嗅屁，肯嗅屁。虽养 高重，见俺吃，怕香鼻孔流油，见俺穿，怕眼流血，见 俺使，怕疮。俺何体统？敢欺胆。”席话咸渊 牙痒难，败阵。钟馗：“何司马便回？”“知怎，话， 牙痒，实难。”富曲：“此辈非言词，相战番，方见高 低。”钟馗：“先锋言，劳往。”富曲结束整齐，提刀马。
且抢渣鬼回阵，愈觉威风，向寒碜鬼夸张。寒碜鬼：“待，俺替 哥力。”正矜夸际，鬼兵报：“外将。”寒碜鬼听，戴 顶灯盏高盔，穿付札花销甲，拿割脚短刀，冲阵。富曲问：“者 莫非抢渣鬼？”寒碜鬼：“真正眼珠，俺穿什东西，拿什物 件。且论俺武艺高强，才众，顶盔通身贴金，付甲南京清水札花， 双靴真正股皮造，口刀折铁点钢细磨，匹马十五两细丝银买， 甚本，敢寒碜老爷敌。”话犹未，见富曲跌马。众阴兵急救回寺， 钟馗：“先锋何落马？”富曲：“奇怪紧，正浪夸际，知怎将俺筋 裂疼，跌马。”钟馗：“济，俺亲。”提宝剑， 跨白泽，阵，高声索战。
且捣鬼：“二位贤弟俱功劳，俺免再钟馗杀阵何？”二鬼齐声 ：“兄长已被剜眼睛，何交战？”捣鬼：“妨、妨。叫做剜眼睛 算瞎。”二鬼拦住，放。钟馗见捣鬼，：“已被俺剜 眼睛，怎瞎捣。”捣鬼：“孤因娘娘驾崩，绪宁，被 拿住。今调两御弟，率领将干员，雄兵百万，尚何惧？若早早回， 造化，若半字，俺速令四神，将拿住，阎君，教满世 身。方才，钟馗觉阵恶，几乎吐，扶病回。咸、富二踌躇： “牙痒牙痒，裂筋裂筋，恶恶，倘杀进寺，何抵敌？”正踌躇间， 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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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头，两肥足。光头，娘胎并未束。两肥足，长穿鞋， 吃饭，张口，真像红门。哂笑处，眯缝细眼，端赛两勾新月。肚腹朝， 胀胀膨膨，足撑船荡桨。布袋拖，圪圪塔塔，烧饼干粮。正：任贵贱 贤愚辈，尽哈哈笑。
尚笑嘻嘻走进门，向众神：“何等狼狈？”钟馗：“禅师 知，今寺三鬼，与俺敌，弄俺三牙痒，筋疼，恶， 法胜。”尚：“此，待俺，三位随俺，俺制。”寺门， 尚兵卒：“叫头目见。”鬼兵连忙逃进营，禀：“钟馗 调肥尚，与三位王见话。”三鬼：“甚肥尚敢见俺。 俺正喜足肥。”遂洋洋，向尚：“何处野僧，敢与俺见 话。”尚并理，曾听见般。见此模，拿抢刺，刀便砍。 见尚笑笑，张口，咕咚声，竟将三鬼咽肚。钟馗惊讶： “禅师此神通。”尚：“知，此等与讲理，论高低， 肚皮装，何必与般见识。”钟馗：“便等，装肚，未免渣碜 难。”尚：“贫僧处治。”候，见尚恭，三鬼化 堆臭屎屙。尽毕，化阵清风。钟馗：“奇哉，奇哉，怎瞬见， 莫非佛祖助俺？”咸渊：“，，殿弥勒佛正模。”齐 殿，拜谢。两句话：
三邪魔，尽千般态，
堆臭粪，死值半文钱。
知何鬼，再回明白。（未完待续）